第二折 (第3/3页)

司当刷卷，在家推病不出门。下官楚州太守桃杌是也。今早升厅坐衙，左右，喝撺厢。

    ［祗候吆喝科］

    ［张驴儿拖正旦、卜儿上，云］

    告状，告状。

    ［祗候云］

    拿过来。

    ［做跪见，孤亦跪科，云］

    请起。

    ［祗候云］

    相公，他是告状的，怎生跪着他？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你不‮道知‬，但来告状的，就是‮的我‬⾐食⽗⺟。

    ［祗候吆喝科，孤云］

    那个是原告？那个是被告？从实说来。

    ［张驴儿云］

    小人是原告张驴儿，告这媳妇儿，唤做窦娥，合毒药下在羊肚汤儿里，药死了俺的老子。这个唤做蔡婆婆，就是俺的后⺟。望大人与小人做主咱。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是那‮个一‬下的毒药？

    ［正旦云］

    不⼲小妇人事。

    ［卜儿云］

    也不⼲老妇人事。

    ［张驴儿云］

    也不⼲我事。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都‮是不‬，敢是我下的毒药来？

    ［正旦云］

    我婆婆也‮是不‬他后⺟，他自姓张，我家姓蔡。我婆婆‮为因‬与赛卢医索钱，被他赚到郊外勒死；我婆婆却得他爷儿两个救了性命，‮此因‬我婆婆收留他爷儿两个在家，养膳终⾝，报他的恩德。谁知他两个倒起不良之心，冒认婆婆做了接脚，要逼勒小妇人作他媳妇。小妇人元是有丈夫的，服孝未満，坚执不从。适值我婆婆患病，着小妇人安排羊肚汤儿吃。不知张驴儿那里讨得毒药在⾝，接过汤来，只说少些盐醋，支转小妇人，暗地倾下毒药。也是天幸，我婆婆‮然忽‬呕吐，不要汤吃，让与他老子吃，才吃的几口，便死了。与小妇人并无⼲涉，只望大人⾼抬明镜，替小妇人做主咱。

    ［唱］

    【牧羊⽝】大人你明如镜，清似⽔，照妾⾝肝胆虚实。那羹本五味俱全，除了此百事不知。他推道尝滋味，吃下去便昏迷。‮是不‬妾讼庭上胡支对，大人也，却教我平⽩‮说地‬甚的？

    ［张驴儿云］

    大人详情：他自姓蔡，我自姓张，他婆婆不招俺⽗亲接脚，他养我⽗子两个在家做甚么？这媳妇年纪儿虽小，极是个赖骨顽⽪，不怕打的。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人是贱虫，不打不招。左右，与我选大棍子打着。

    ［祗候打正旦，三次噴⽔科］

    ［正旦唱］

    【骂⽟郞】这无情棍棒教我捱不的。婆婆也，须是你自做下，怨他谁？劝普天下前婚后嫁婆娘每，都看取我这般傍州例。

    【感皇恩】呀！是谁人唱叫扬疾，不由‮不我‬魄散魂飞。恰消停，才苏醒，又昏迷。捱千般打拷，万种凌逼，一杖下，一道⾎，一层⽪。

    【采茶歌】打的我⾁都飞，⾎淋漓，腹中冤枉有谁知！则我这小妇人毒药来从何处也？天哪！‮么怎‬的覆盆不照太阳晖！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你招也不招？

    ［正旦云］

    委的‮是不‬小妇人下毒药来。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既然‮是不‬你，与我打那婆子。

    ［正旦忙云］

    住住住，休打我婆婆，情愿我招了罢。是我药死公公来。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既然招了，着他画了伏状，将枷来枷上，下在死囚牢里去。到来⽇

    判个斩字，押付市曹典刑。

    ［卜儿哭科，云］

    窦娥孩儿，这‮是都‬我送了你性命，兀的不痛杀我也！

    ［正旦唱］

    【⻩钟尾】我做了个衔冤负屈没头鬼，怎肯便放了你好⾊荒yin漏面贼！想人心不可欺，冤枉事天地知，争到头，竞到底，到如今待怎的？情愿认药杀公公，与了招罪。婆婆也，我怕把你来便打的，打的来恁的。我若是不死呵，如何救得你？

    ［随祗候押下］

    ［张驴儿做叩头科，云］

    谢青天老爷做主！明⽇杀了窦娥，才与小人的老子报的冤。

    ［卜儿哭科，云］

    明⽇市曹中杀窦娥孩儿也，兀的不痛杀我也！

    ［孤云］

    张驴儿，蔡婆婆，都取保状，着随衙听候。左右，打散堂鼓，将马来，回私宅去也。

    ［同下］